2000/09/22
2個半月不見，廖德政又到畫廊來。他看來有些黑、有些壯，頭髮更白一些。

我出去吃午飯，回來了，才泡咖啡和他一起喝。那咖啡像是酒，喝下去，情緒就來了，他從書包裡拿出一本素描簿。他翻開厚厚的簿子，一張張說著寫生地點，還有寫生時的趣事；不過他仍喜歡強調當時的心緒。

翻閱中的紙張，像是一片路過的風景，由於是黑白的，更加深它的文學性。

「為什麼不上些淡彩？」我問他。

「如果上了顏色，味道就不同了。」

「也可以用色筆吧？」我想起來顏水龍是這樣處理的。

他沈默不語。我不知道他心裡想些什麼，或許他就是喜歡鉛筆在白紙上那素雅的氣質吧。

「顏色會限制聯想。」他終於說出不用色筆的原因。

想起來南說他以前看黑白電影的故事。他們這些畫畫的、搞藝術的，似乎對黑白世界裡的意境有著不同于別人的感受。他們的世界細膩，充滿感性，也許一抹淡紅，就是擎天霹靂了。

他說著湖邊的故事，林中散步的心情，鳥的飛翔和叫聲，或是在一家kiku日本料理店門口等座位時的街頭即景。

記得1997年我們曾在西雅圖高山青家裡住了一星期，他帶我們繞著西雅圖遊玩；如今記憶和素描簿重疊。在西雅圖博物館前，在黃昏的海邊，我們的生命曾經那麼燦爛。有些記憶，在平凡的生活中淡去；如今一本素描簿，又將它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