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10/16

陰天，飄著細細的雨，我還是將泳衣丟進車裡；maybe 山上雨不大。我們必須在外遊蕩一天，直到晚上六點半順便接女兒回家。

下雨的陽明山不適合走路，那有坡度的山路有些滑；於是我們轉去富基漁港，再由金山回陽明山，這樣等於跨過整個山脈，繞過半個北臺灣。沿路看海看山，吃港口的海鮮，到中國飯店喝咖啡，然後在霏霏細雨中跳入溫暖的湛藍的池裡游泳，最後泡過溫泉再回家。我會不會在一天中用去太多福分？

記得有一次和聯合報沈怡喝咖啡，她因為感覺那樣的咖啡與聊天的氣氛，簡直幸福無比，離去時竟然脫口說：

「天啊，我明天一定不好過，因為我今天把福分用完了。」

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想法，當場楞在那裡，沒想到自己以後也常常這樣推算。似乎，生活因而失去一些天真浪漫，不過卻更珍惜眼前的一刻。

我們在石門和金山之間的海邊下車看海。風很大、浪很高，發自海裡的能量巨大無比。不久南回車裡睡覺，我一個人披上夾克走到岸邊，凝視著大海，讓它進入我的心底，讓它將我的心擴大、讓海平線將我的視野拉到最遠、讓拍岸的浪潮之聲印錄在心裡。我喜歡無限制擴充內在，知覺的內在、感覺的內在。

然後，我們由北海公路右轉進入山裡，海已經遠遠落在雨的後方，層層山巒在霧中，蜿蜒山路由乾變濕、又變乾、又變濕，我睡著了。醒來時已在飯店門口，喝了一杯咖啡，獨自去游泳。我一個人像魚一般在池裡玩水，偶而也奮力游到對岸；我喜歡奮力一搏那觸及極限的快感，它挑起內心的熱情是我在都市裡所耗損的。離開泳池，另一處溫泉池裡擠滿中年婦女，有一個正在破口大罵飯店服務不好；我縮入乳白色的泉水中，將耳朵關起來，我就是有本事這樣做到。

六點半，我們在黑暗的微雨的路上接到女兒，曾經在上個月此時，還是紅霞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