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ut Us/ About Us/ /林復南 /日期: 1990.11.1
我與南畫廊的這十年

林復南、黃于玲1999年在畫廊
  能在十年後的今天,靜靜回想自己經營畫廊這段驚濤駭浪的 歲月,實在與當初南畫廊成立時一樣的令人難以置信。

  1980年10月31日,當畫廊於光復南路的小巷中舉行開幕 酒會時,大家只認識我是一個畫家,一個會『買畫』的畫家。我撿了 自己名字中的『南』作為畫廊名稱,並未想到它與『難』同音。

  我十幾歲就開始畫畫了,那時住在台南,時常當了腳踏車去買油 畫顏料。1976年於台北美新處舉行一個成功的個展,然後前去紐約 。那是從事現代藝術工作者必須前往的地方,也是最尖銳、最具挑戰 性的大都會。

  在那裡過了一段挫折時光,我將全部作品丟入紐約垃圾筒,決定 回台灣開畫廊。當時我已將近四十歲,手邊有許多多年不斷收藏,自 己十分喜愛的畫畫朋友們的好畫。

  十年前的台北只有寥寥不到十家知名畫廊。那時美軍走了,中山 北路的畫廊改由未成商業氣候的東區獨領風騷,收藏家則悉由本地人 所取代。除了畫畫,收藏畫的幾年經驗,幫助我在籌設畫廊的時候, 有了較客觀的態度。

  標榜『屬於現代藝術的』是南畫廊成立之初的口號。我手邊收藏 無數與畫家朋友交換或購買的畫作,它們多是偏向現代畫的作品;也 有是李仲生、趙無極、丁雄泉的油畫。我確實深愛這些作品,當然也 十分了解它們的創作背景與內涵。其中有些畫家在媒體的炒作下,夾 著『海外中國畫家』的牌子,確也令少數收藏家趨之若鶩。

  八十年代初期,藝術品的收藏風氣尚未盛行,尤其在現代畫這方 面,少數幾位買者,十根手指頭都數不完。就在畫廊開幕不到三個月 時,不幸被一位大收藏家倒了一筆錢。我從他家的壁櫃中搬回一批畫 作為補償,勉強可說兩不相欠,卻是錢沒了、這個客戶也沒了。就這樣,我 以負債為起步,開始這段又愛又苦的畫廊經營歲月。

  『生存下去』是無可替代的唯一路途,我用廣告公司的收入與借 貸,補貼無止盡的虧損。由光復南路到大陸大樓一樓小店,到聯合報 對面明園的不定期展覽,到SOGO百貨旁的落地窗現址,每一次改變, 都是為著如何繼續生存。

  曾有一個酷熱的下午,我十萬火急叫弟弟送來2000元,以繳 納快被剪斷的電費。六年的倒貼經營,從不知是否還有明天,我常在 內心告訴自己:不倒下便是贏。

  1986、87年是畫廊的轉捩點。長期的虧損,使我面臨最後 痛苦的抉擇,妻子阿玲給我兩條路:一是由現代畫改為易懂的本土畫 派經營。一是關掉畫廊。她說:『也要有一口氣在,才能談理想。』 我當然不願就此罷休,多少的困難過去了,而這次面臨的竟是向自己 的極限挑戰。後來我選擇了前者。

  中產階級是我急欲培養的堅實客戶。為了開啟他們的第一次買畫 行為,我和阿玲即使到半夜,也不斷研究即將推出的活動。如籌劃1 986年3、4月在福華飯店舉行的台北畫廊博覽會。這個吸引一、 兩萬人,具有擴大美術人口功能的大集會,也曾是畫廊業一次難忘的 大團結。此外還有『一萬元一張畫』活動、具教育功能的『畫入生活 配置展』、用小錢買名畫的『零號集錦』等。1987年春天,我將 郭文嵐金光閃閃的銅雕佈置於頂好戶外廣場與畫廊同時展出,使立體 藝術直接面向生活中的群眾,也是藝術走入生活的初步理想。

  作為一個畫廊經營者,我也絕不願漏失任何一位重量級收藏家。

  南畫廊收藏家中心的成立,意味著珍稀的畫,只屬於金字塔尖端 極少數群眾的相互流通。就在畫價大漲、前輩畫家尚未被拼命追逐之 前,我已為這新形態畫廊作了多時的規劃。

  南畫廊收藏家中心用V.I.P會員卡區隔了過多初入門的來賓,以 一對一的方式開始名畫交流的先例,1989年7月我提出『名畫不 以號數計價』、『名畫具絕對的高不二價』、『名畫值得不斷的再流 通』等觀念……這幾乎是拍賣市場的前身了。

  當然,這項突破的背後,必須手上有一批真正的好畫;我的眼光 也必須時時超前於任何一位資深收藏家。值得一提的是『台灣名畫之 源』、『廖繼春對李梅樹』、『郭柏川個展』……皆以超市價的行情 不二價售出,其中包括呂璞石一生賣出的第一幅畫。

  有人說我炒作畫價。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我有一副精確的望遠鏡 ,廖繼春、郭柏川、李梅樹、廖德政、洪瑞麟、顏水龍的畫價現在都 大漲了,而我只是先一步小漲而已。很高興那些當初信任我的收藏家 ,如今回過頭來說,早知道全買下。

  九十年代,新畫廊如雨後春筍般冒出。有的說資本額最高,有的 說空間最大,或後台最硬,卻鮮少聽到有對美術視死如歸、一生相愛 的同好。有人憂心忡忡的叫著:畫廊快比畫家多了!良莠不齊的素質 ,使買畫人不知何去何從。我倒欣然認為這是盛世來臨前必然的混亂 ,唯獨經過這樣激烈的競爭,優勝劣敗,適者生存,才能健全畫廊業 的地位,這是宇宙間物競天擇的原理。直到目前為止,我慶幸自己還 是一隻不死的蟑螂。

  由1980到1990這十年,我參與了台灣西畫市場的潮流。 放眼二十世紀末的另一個十年,除了無異於初期那股對藝術的狂熱, 我又多了一份理性的經驗。我仍舊天天追求突破,以野獸派精神大膽 企劃;以寫實派作風小心經營,期待台灣名畫給熱血的台灣人收藏, 進而揚眉國際。

  感謝妻子于玲十年來日夜從旁協助,感謝殷因、紀因一天天在 畫中穿梭長大,感謝所有參展畫家的合作,更感謝所有收藏家的慧眼 支持。我與南畫廊的這十年雖然辛苦,卻也獲得了不少快樂,這就是 畫畫人生。

摘自《南畫廊十年誌》、《台灣畫第七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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