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歐陽文 果真送來他畫中的百合花。

那從綠島帶回來的百和花種子所開的花，就像他玉山百合那幅畫畫的花一般，純白；他給我一盆同種的，是一再繁殖出來的球根，也是前幾天他送畫來時向他要的。

「妳別看這小小一盆，裡面有很多小球根。」我低頭看看，尖細的綠葉，柔軟的隨歐陽文說話的氣息晃動著，小小盆裡的土，正埋著一個堅毅的生命。

百合花太多樣了，有顏色的、有香味的、大的、小的，我決心拿回家給爸爸養，等開花了，才帶回來畫廊。爸爸是養植物高手，去年，他也用一個球根，養出一株孤挺花，花開時，就像大碗公那麼大。往年，他還種有素心蘭、報歲…，那清雅的香味與姿態，一直留在記憶裡。

望著百合花盆，我想起呂雲麟未去世前，有一天要去他家，順便從陽明山帶一把百合給他，也是純白的。沒想到他的硬脾氣在看到百合時，露出的表情，令我一輩子難忘——那深沈的愛沒有東西可以掩蓋得了，我第一次覺得他的笑容像是春天的陽光。

畫廊的花都是南在照顧，他不會養，但是會細心照顧。一盆蝴蝶蘭，他只是澆水、讓她晒太陽，竟也開了好幾回。每次含苞，他都會去數一數苞幾個，並等待第二天早上花開的時刻。他總是說花苞長得像男生的生殖器。

早上，他在一盆藍色的繡球花上澆過水之後，竟然露出笑容，嚇我一跳。他的手還停留在花瓣上，他說︰「有生命的東西，摸起來就是不一樣。」

我的Imac，放在有花的窗台前的圓桌上，今天窗台開的是粉紅、橘色、桃紅、以及白色的小野花，她的後面襯著敦化南路高大茂密的樟樹。在一片綠色的背景中，每一朵紅色，都可以驚為天人。那每盆20元在竹子湖買來的花，可以美麗兩個月以上。

平時畫廊都播放古典音樂，昨晚放進一片低音重搖滾，早上南習慣性按下開關，蹦出來的聲音，嚇他一跳——這是我今天另一件痛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