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迷霧

等待飄雪，可是一路晴空。像這樣艷陽高照的天氣，也是很少有，導遊說我們很幸運，可以使行車速度加快到將近一倍；我們仍在趕路。然而，我始終期待雪降下來，沿路那白色世界厚達數尺的積雪是怎麼來的？

母親說雪是六角形的，這幾乎是童年記憶最清晰的、充滿想像空間的圖像，母親還用剪刀剪出雪的圖案，那也是我最早認識的剪紙。望向窗外，記憶中六角形的雪，在哪裡？

車子駛向層雲峽，天氣開始變壞，眼看著天色迅速暗沉下來。咯-咯-咯--窗子發出聲響，以為下雪了，不，雪花像花，怎麼會有聲音？原來是下雨。從夢中被我驚醒的孩子，頭一縮，繼續睡覺。

霧，籠罩著原先亮麗的景色，遠山在迷霧中，稜線變模糊了，山形變柔和了，藍灰色的山巒加上更迷茫的灰，這下要患憂鬱了。

想起梅原的山、林武的山、日本美術雜誌上各時期畫家畫的日本的山、以及籠罩著山的細雪，都在眼前跳躍。他們將被雪圍繞的山的景象，人格化、神聖化了，那是他們的文化與信仰中最重要的元素。

令人迷惑的霧，遮去群山，我只能看見五公尺以內的景物它迅速消失在車輪輾過的泥濘的馬路上。並不想睡覺，用MD錄下旅遊點滴，不知道自己為何變得如此神經質，以前玩就是玩，用掉最後一絲力氣去玩，毫無雜念。南在看書，他偷了我的短篇小說，塞入行李箱裡，還幫孩子塞了四本，他們連一頁也沒翻開；兒子借了同伴的漫畫書，邊看邊笑，笑得全身發抖。

抵達層雲峽時，天已經暗了，那已經結冰的瀑布，小小的像兩條鼻涕掛在不高興的臉上。下車吸兩口冷空氣，再回車上繼續趕路，晚餐前要趕到白金溫泉呢。

待續...

欣賞白色戀人攝影…

2002.3.13首次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