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雪地鐘聲

旅途就要進入高潮，它安排在連日趕車的最後一天、最後一夜，車子經美瑛、旭川市上高速公路，東半部沉在雪地中的冰野已經遠去了。

我們一路向西南前進，現代化的建築和汽車終於陸續出現，這才脫下鞋沉沉睡去。下一站是小樽，這札幌的外港，充滿異國情調，行前朋友這樣介紹著，還囑咐一定要去專門賣鐘的店裡看看。

小樽運河旁，遊客如織，雖然地上的雪融化了，寸步難行，這只使得人潮更加擁擠。這個迷你小鎮，像是一個電影場景，每一處都有著佈景般浮面的華麗，而缺少真實的內在，它失去生活的厚度，充其量只是一種被包裝過的商場，舉目所見，不是遊客就是商人，還有什麼可以看？

一點也不想進入任何一家店，那些小小東西，只有哈日少女有興趣，南走了，孩子走了，其他朋友們也走了。我獨自留在一處廣場。這時，叮咚—叮咚—鐘聲響起來，就在那家賣鐘的門前響著。

時間，在這裡變成一件美好的飾物，它裝飾著觀光景點，並成為宣傳的焦點。為什麼旅客只會按書尋點，好像找到書中提及的地方就像是完成了旅行的目的？以前的旅行充滿意外，在大區域中發現新鮮的事物、挖掘新鮮的生活的形式；在這裡完全沒有。

下午一點，沒有吃午餐，轉進一家咖啡廳，大排長龍，沒看過那麼多愛喝咖啡的黃種人，後來才知道他們可以獲得一個免費咖啡杯。再換另外一家，人少一些，點一杯espresso ，店家附上一塊蜂蜜蛋糕，坐到窗邊。

幾天中第一次靜下來，沉澱的心，這才恢復知覺。脫下外套，店裡昏黃的燈光襯托窗外白雪格外刺眼，角落在賣藝品，商品無孔不入。

離開2號咖啡館這座磚紅建築，門口女服務生對你行90度鞠躬，轉身發現一家郵局，推們進去。這是觀光客不到的地方，卻有著他們真實的面貌。這家郵局大小，和台灣鄉鎮的差不多，可是更明亮且整齊，日本人不都這樣嗎？「我要一張寄到台灣的明信片。」用英文說，女事務員聽見馬上肅立，拿來一張70日幣的郵票，我說No，要Postcard，用手比一下。

接過一張素面的標準明信片，站在櫃檯前寫著：現在是2月7日下午1點40分…。

1點46分推開門，將信投入鮮紅色的郵筒。收信人是女兒和兒子，寄信欄只寫：小樽郵便局，2002年。

待續...

欣賞白色戀人攝影…

2002.3.17首次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