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皮膚過敏，在畫廊隔壁中醫診所看了好幾次，沒有起色；他老師介紹一位皮膚科醫生：「很有名，在師大路。」

昨早掛號，「179號，十點半到。」南一直嘀咕：「為什麼這麼晚？不能改一天嬤？」雖這麼說，還是拿著車鑰匙去車庫。

師大路燈火通明，餐廳一路排開，中間夾著公園、診所、眼鏡行和書店。孩子好奇的瞪大眼四處張望，我們就坐在公園石板凳上等著。

輪到我們時已經十一點半，一次進去177到180號四人，一分鐘就出來，扣去在診療室等的時間只有和醫師說話30秒。他說：「這異位性皮膚炎，到這年紀還沒好，就很難好了。」我心涼了一半。在擁擠的窗口等藥，掛號費和藥膏才100元，身旁一位小姐剛掛了234號，聽說只要掛到號，醫生一定會看完，總是在凌晨一、二點了。

上了車，在燈火通明的深夜中離去，我不禁問：這是中國嗎？這麼多人，這麼草率，這麼低賤的病人。

南倒是靜靜的說，記不記得楊醫生？是啊，那個出名的皮膚科世家，每次到畫廊買畫，都付現金，雖然張張是千元大鈔，幾十萬數下來，指頭都酸了。那時職員都學會像銀行員那樣，將新台幣攤開像一把扇子，然後仔細的數兩次。不數都不行，楊醫師會以紳士的口吻說：點一下。

有一天，南食物過敏，跑去看楊醫師，他十分熱絡的站起來要南上樓去看他的其他收藏，而忘記南是病人。離去時護士說，一千就好；其他人都付一千六或兩千，沒想到醫藥費可以打折。「那抽屜裡全都是錢，都快要滿出來了。」「怪不得他每次都付現金。」我們高興的聊著，不知不覺已經到家了。

看皮膚科醫生，從十年前的千元到今天的百元，這個社會是進步還是退步，真令人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