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日記 /黃于玲 /日期: 2002.6.5
百年廟的晚餐

黃昏從金山回台北,才到忠孝東路,江仔電話就到了,他約南去畫室看畫然後要一起吃飯,這是上星期就說好的。後來我沒去,因為肚子太餓等不及,畢竟看畫又不會飽。

九點多南就回家了,江仔很規矩,不來喧鬧那一套。他們去一家台灣料理餐廳吃飯,江仔點一條蒸的吳郭魚──沒搞錯吧那臭土味,他天天來吃。餐廳又吵又鬧,厝蓋都要翻了,南說幸虧我沒去,要不會罵死了。

江仔就是愛上它的吵鬧:「這樣很好啊,」每天在畫室一個人畫畫,牆上再多溢出的顏料,畫布上再過癮的揮灑,音響流出再低調的馬勒,終於要奔出到沸騰的人群裡調和一下──我這樣替他解釋著。

「老闆娘每次看我一個人低頭吃飯,都不說話,像是很可憐,就送我一樣菜。」我可以想像那猜拳拼酒的場合,江仔遊魂似的飄進來,像一座幽靈定位在角落,桌上的魚變成一排骨頭,這才又飄出去,哪有這麼安靜的人?那孤僻的身影再怎麼樣也不該屬於那樣一家餐廳。老闆娘知道他是畫家嗎?知道他畫的是什麼畫嗎?知道他不發一語坐在木條上所想的其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嗎?

畫家除了在畫布上會不斷的變換之外,生活其實是一成不變的。江仔每天去吃一條魚,聽許多人喊著似的說話,就感到滿足。我對南同樣固定的生活模式也感到要發瘋似的憤怒,例如哪一天說加了核桃的純麥麵包好吃,他連續幾星期買同一種麵包,一天早上我對他說:「你要我吐是不是?」

以前姚仔一從紐約回來,也是悄悄的來找他,他們一起去小巷裡的牛肉麵店,頭靠著頭,吃一碗麵,說得口沫橫飛,一點點事,就興奮異常。

南說,江仔畫著蓮花的新作,不再是重複出現的影像,不過仍是百年廟的延伸,他已經找到那一條路,也在台灣有了幾千萬台幣的市場──這是正是南十年來一直說的:台灣創作的養分可以在廟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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