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日記 /黃于玲 /日期: 2002.07.08
親愛的,我幫你剝葡萄皮

昨天晚餐後,和同學去大直看她弟弟的新房子。司機接我們到那有150坪的頂樓樓中樓時,同學從香港帶來有世界地圖的垃圾桶幾個,當作禮物。她特別說,看看還有沒有牆壁需要掛畫?

兩名菲傭,一名正在拖地、一名忙著榨新鮮果汁。年輕爸爸推派兩名唸小學的男孩子當解說員,客廳的大落地窗外,萬火通明。他們從小妹妹的房間開始──

唸幼稚園的小女生有一個大人規格的衛浴和梳妝台:「你搆得到水龍頭嘛?」我好奇的問,男孩很快拉開洗臉槽下的小門說:「這裡有小椅子,菲傭幫她洗澡。」乾淨得發亮的白色浴缸旁邊隔出一間透明的淋浴室,洗臉槽上有一疊折成方塊的乾手巾、玫瑰乾燥花、和一朵新鮮的薔薇,浴室乾的活像展示間。「妳的房間,只要一半,在香港就可以住一家人了。」同學說著,小女孩顯然聽不懂,那空出的空間擺滿洋娃娃,像是一間玩具店,中間擺一個小畫架:「妳在畫畫呀?」。聽到我這樣問著,小女孩笑得像一朵花。

客用洗手間的馬桶上,掛一幅畫,是小男孩的拓印版畫,畫著兩隻馬,拙拙的筆觸,看來就是十歲的天真。我故意問:「這是怎麼做的呢?」他興奮得滿臉通紅,仔細說他的製作過程時,雙眼射出天真與熱情。

上樓來到年輕父母的房間,落地窗外有一個花園,室外燈照著花園裡的翠竹、竹影隨風晃動。室內有一個加蓋的大電視、書桌、兩張沙發和茶几;旁邊經過一間更衣室,再進去才是又一間大浴室和按摩浴缸,大男孩說:「我爸爸很愛講電話,所以媽媽特別在馬桶旁邊裝一個電話,好好玩喔。」他拿起電話,笑得像兒童畫裡的太陽。

我們回到客廳,和同學、她的兄弟姊妹聊天時,人人挺直了腰、身子向前傾,因為我們嗓門都不大,是客廳太大了:

「剛才妳先生說,你們個性完全不同,會不會吵架?」同學的妹妹問。

「已經吵到沒力氣了,才發現隨他去最好,他是他,我是我,我不改變他,也不為他改變。」

「對、對,我也是這樣,我太太在美國,我在上海,她想來就來,不來我也不勉強。」她哥哥說。

「說的也是,藝術家都怪怪的,他們愛自由,你這樣也搭配得很好。」妹妹接著說:「像我姊姊就是完全配合她先生,他都被她慣壞了,妳知道,中午才到,他電話就來了,就問奶精放哪裡,他要喝奶茶啦,平時都是我姊姊煮。」同學一個人從香港回來,那個醫生丈夫只對古董、畫、和網球有興趣。

「喔,妳知道嘛?上次去香港一起吃飯,大姐一邊和我說話一邊剝葡萄皮,眼睛都對著我喔,一下子就剝了一碗,一滴水也沒滴下來,還把籽弄掉才給姐夫吃,她好像樂在其中,手指頭還翹起來,姿勢很好看。」同學的弟媳婦說完,我陷入沉思,我和同學曾經坐在一起,編織未來的夢,她沒畢業,就嫁到香港當醫生娘,我曾經那麼羨慕她的幸福。

回家以後,故意對南說:「親愛的,下次買了葡萄,我幫你剝葡萄皮。」南很奇怪的看我一眼甚至帶一些驚嚇:「你要害我吃不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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