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3.17

今天背著相機到淡水，為了一位畫家，一張畫。

張炳堂畫淡水的靈感到底藏在哪裡？我不認為他會為等一下拍的相片就畫出一幅淡水的作品，我只是想刺激他的熱情，他不願意出門，美麗的風景凍結在他的心底，喚起他的記憶也好；在捷運上這樣想著。

張炳堂記憶中的淡水，有廖繼春畫過的淡水畫面，有他好幾年前某一天到淡水寫生時，悄悄爬入一棟無人日式宿舍俯視觀音山的淡水，那天他在電話中說著，一串浪漫的故事就在我心底編織起來。他面對著觀音山畫出臨水的風華，畫著她，是他樂意的，他在輕風中擁有的寫生的一天必是十分滿足，從後來完成的畫我可以這樣確信。不過，這幾年他不願意出門，他的情緒陷入低潮。畫裡那麼強壯的情感，需要燃燒多少內在的能量？我可以猜想他內心的掙扎，不是他不要來淡水。

近午時分，海面一片迷霧，淡水陷入霧中，是熾熱的太陽把水氣蒸發才造成的霧吧。觀音山，我看不見你，我按不下快門。張炳堂從來不畫有霧的風景，他的畫布沒有灰色調，沒有模稜兩可。那確定的色彩，自由灑脫從不脫序的線條，充滿情感，他不來灰色的猶豫。

走在淡水岸邊，觀音山只剩一片影子，然後是半片影子，天上飄來烏雲，把山頭沒入雲中。

「這不是張炳堂的風格，陳德旺還差不多，」我對南說，他正在往賣魚丸湯的小店走去。身上的相機收起來，放入背包裡，等到黃昏看看吧。

我們乘船去漁人碼頭，淡水的印象，在一陣激起的白色浪花之後，全部消失一空。在白色的跨港大橋上，往下望著船隻，我想起溫哥華某個漁港上吃的炸魚，這裡是哪裡？

回家時在車上睡著了，醒來時已到台北車站。有些惆悵，生命中某些東西，總在分分秒秒中逝去。

註：淡水八里渡船頭旁增加一個藍色公路票亭，只賣前往漁人碼頭的船票，大人單程40元，船程13分鐘，名為順風號的客船每次載50人，半小時一班。到了漁人碼頭，有更多的船隻，載客前往三芝，來回約2小時，票價3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