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日記 /黃于玲 /日期: 2003/5/2

SARS生活

兒子學校規定上學要戴口罩,本來還在狀況外的,突然緊張起來。

南去巷口買兩個花花的說是活性碳口罩,看來連灰塵都擋不住。趕緊拿起電話,在畫廊的收藏家名單中搜尋,許多買畫的醫生一定有口罩。第一個問一位牙醫,他一定有,否則和病人貼那麼近,不戴早死無疑。

「哎呀,我都快被逼死了,每個人找我想辦法,現在還欠人家好幾打,而且都漲價了呢。」我說:「多少錢都沒關係。」他說:「問題是有錢買不到。」這一來準死無疑。

換一個醫生,他太太也是醫生,家裡還開西藥房,一定沒問題,至少床底下也藏一些;電話沒人接。改撥他的父母家,一定要找到,他去哪裡了?

「喂,…喔,他們都去日本了,後天才回來。」

再換一個電話,是賣醫療器材的,他在睡午覺,留了電話;準備至少打十通電話再說,畫廊買畫的醫生那麼多。不久,電話來了,是賣醫療儀器的:

「喂,是我啦,老師要的,免費送你。現在完全缺貨,早就沒賣了,這是留下來送好朋友的,像你!」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平時除了買畫,還會來問一些有關繪畫的問題,例如這幅畫該不該買?他指的是別家畫廊或拍賣公司的作品,南總是傾囊相授,所以他都稱呼南為老師,每一年過年一定送一大盒伍中行的烏魚子表示感激;可是都沒有這一次這麼讓人感到受之寶貝。

口罩第二天一早就送到畫廊,一大包,有N95、有一般拋棄型,共二、三十個。我把N95收起來,萬一要上醫院才用,一般型的留給兒子,家裡放一些、畫廊放一些。自己還是沒戴,總可以判斷環境,一個人在書房工作幹嘛戴。

電視上播出蘇益仁的畫面,他解釋免疫力與SARS的關係,他的沉著,令人感到有信心。記得前年到畫廊來,直接指名要看許武勇的作品:

「他的畫很有思想,我念大學時,常常從他金山南路的診所前面經過。」蘇益仁拿著黑色公事包,第一次在畫廊見面,他希望和畫家聊一聊,那時他還在台南成大,後來調來台大,沒想到現在國家衛生研究院,印象中的病理科主治醫師,也是疾病管制局顧問,是時下的SARS英雄。剛好許武勇來一幅〈迪化街回想〉新作品,我將圖像e過去給他,附著信:「但願這幅畫可以調劑緊張的身心。」

他看畫就像他在電視上發表言談那麼自信,當時幾乎和他吵起來,他說許武勇的畫好,可是價錢太貴。我說不貴,是畫的尺寸大,才會覺得貴,一幅30號的油畫當然比10號的貴。不過我還是很欣慰一個知識份子對一位忠誠奉獻愛心與智慧于繪畫上的畫家的共鳴和尊崇,他們同樣是善於思考的人,了解思考性的繪畫,和一般作品是多麼不同。

我還發現,醫生說話都直接了當,瞬間命中要害。這兩個醫生是許武勇和蘇益仁。

晚上吃爸爸釣的黑格魚。他在海邊釣了二十幾尾,不幫忙吃一些會挨罵。想起他海明威似的臉龐,黑黑的點綴些白鬍子,迎著海風,他的生活真令人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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