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真難挨，叫他讀書，說我不要。叫他洗澡，說我不要。叫他吃飯，說我不要。叫他出去玩，也說我不要。

女兒發現弟弟很愛講：「我-不-要-！」於是也學著說：「我-不-要-！」簡單的三個字，由於時常掛在嘴上講，自然發展成有高低、長短、強弱的鼻子音調出來。弟弟聽到別人學他，還學得超像，於是不再說我不要。

不過才過一天，晚上叫他去洗澡，他大聲說：「我-不-- 」也許突然想起來不說我不要，結果變成「我-噗--」。我問他：「你是說你放屁了嗎？」

他第二個愛說的話是：「妳走開。」出門不可以和他走在一起，在家不可以和他坐在一起，去學校不可以和他的同學交談，連看看他手上的皮膚過敏好一些沒有，他也急著說你走開-走開。這個暑假當然不可能再一起去游泳了。

有一天我生氣的對他說：「我是你媽，不是女孩子。」他瞪著我，「我不是什麼女生也不是男生，我是你的媽媽！」他用更大的眼睛瞪著我，他覺得我說話沒有邏輯，有些秀逗，反而有興趣起來。反常的對我靠過來半個頭。

「妳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說什麼，我只是要你明白，我不是女生。不，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女生，我是你的媽媽，沒有性別之分。」其實這也不對，明明是女生嘛。

男孩子的青春叛逆期，在兒子身上，有些迷惘、有些惶恐，又被虛幻的自大所包圍。他站在成人和孩童的分水嶺上，有時踩這邊有時抓那邊，有些混亂了。他愛說我不要，是在反抗什麼嘛？他老是叫我走開，不需要老媽子，表示人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