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在創作最感人的作品時，往往與死神接近。不是付出生命的代價，就是經歷死一般的痛苦，像是刺鳥在臨終前，唱出一生最美的歌聲。

這樣想著，幾乎潸然落淚。

今天又翻開2001年那張相片，那青春自信又煥發著熱情的眼神，雖然只留下一張背影相片，還是可以輕易喚起當時的情景。電視報導，施亞良搭乘尊龍客運在睡夢中被燒死。但願他沒有受到任何痛苦，他舞動中的身軀，在雨中微笑著，他媽媽告訴我，「他只是國中生，從小愛跳舞。」我注視著他的舞姿，第一次發現舞蹈帶給一名少年的快樂和滿足，超乎想像。

再度想起他的笑容，在雨中，在舞中。那是兩年前的事了，那個下午正好下雨，他不顧一切撩下去，在滂沱大雨中跳華爾滋，舞曲在雨聲中響起，還有什麼更浪漫的嗎？

今年五月，本來要再有一場街頭藝術活動，施太太答應，再找他的孩子來跳；為了他的舞蹈，已經預約了最好的音響設備。不過，一場SARS，把一切都打亂了，活動取消，我沒有再看到他跳舞的身影──十六歲，像蝴蝶一般輕盈。

生命在最美的時候逝去了。

藝術家用筆畫出最美的瞬間，短暫的美麗，激起創作的浪花。啊，今天在下雨的午後想起這些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