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日記 /黃于玲 /日期: 2003/8/2
關渡藝術村

昨天去關渡「參觀」一個計劃中的大展場,如果能成為一個「關渡藝術村」,一定很有趣。

在捷運站附近,一片荒草的對面,一個舊廠房改裝的建築物正在整修, 工人在烈日下抹水泥,他們怕抹不平,終究又用手,輕撫著濕濕的泥地。 這棟估計也許年底可以出現雛形的龐大建築物,三層樓樓板面積將近兩千坪。 我穿著高跟鞋在缺了幾片踏板的中空的樓梯上走下時,只好蹲著、抓著,以免摔下來。

朋友一定要搞藝術,這已經成為他畢生的志願,他告訴家人,誰敢攔他,就翻臉;他的母親說:「唉呦,我生了一個憨仔。」 他小時候想畫畫,願望始終沒達成,現在轉為經營藝術行業,聊慰自己。 我以為他很辛苦,那過程是,幾年前開了一家畫廊,倒了;再計劃一個更大的,買廠房、發包工事, 全部自己來,他說,「把一個垃圾堆似的廠房改造過來本身的經過,就是一件創作。」

穿過窗戶,前面遠山白雲在清風中,顯得十分明麗;後面,一條灣灣小溪潺潺流過,越過一片矮樹林, 關渡捷運站的黃色屋頂,似乎近在眼前。這裡比台北東區涼快幾度,挑高的屋頂,流動著清新的空氣,由這頭走到那頭, 得花好幾分鐘,太大的空間,令人一時無法想像它的未來。

其實,那條小溪,堆滿廢輪胎等巨型垃圾,溪底黑色的泥土,代表著臭味--雖然聞不到卻想像得到, 朋友在溪邊築起高牆,牆裡是日本庭院預定地。一連串計劃,在建構中的建物的裡面說著,這個比一間紐約六○年代soho區的廠房, 大好幾倍的地方,有些生機,在輕輕的滾動著。至少我的感覺是這樣。

台灣的藝術生態,尤其是民間的部分,仍舊隱藏著無限的能量,它在一次次挫折與意外中,未見短缺。 令我心悸的是,所有令人發現希望的部分,都沒有來自政府的奧援。他們的夢想建築在 發自自我的力量與無以抗拒的需求--簡直可以視為不這麼做著藝術行業,就會枯萎而死。

「你的錢哪裡來?你怎麼維持?」我問朋友,

「除了硬體,軟體呢?不是只有掌握畫和畫家,行銷怎麼做?怎麼趕人來?」總得把最壞的先盤算起來。那花一億多元買來的廠房,不是只有付錢、整修、掛畫而已。

美麗的景色,是最好的導師,大自然令人產生信心。朋友雖沒有多說什麼,但是他的表情顯然胸有成竹,他每天九點多上床,六點起床, 送孩子上學,十點到中午,來監工。 我發現他的生命因為夢想而發亮,他正處於幸福中,雖然外人覺得他瘋了,然而他是順勢作著自己愛作的事。 不這樣就活不下去。

回想十幾年前,他第一次走進畫廊,用他並不寬裕的預算買了第一幅畫,一幅劉國東的油畫。然後,拼事業,不斷賺錢,賺了錢,再買畫,直到現在,非經營藝術行業,就覺得生命有所缺憾。

昨夜,我想著「關渡藝術村」,這個自己創造的名詞,竟然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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