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日記 /黃于玲 /日期: 2004/9/22

喝沙士的玻璃工


時間:下午 03:24
氣溫:27.6℃

9月18日,有如駭浪,差點被淹沒。

那天,新畫廊開始對外開放,又是師大第一天上課,前一天工作到夜裡11點,徹夜難眠,隔天早起,遇到陌生人連話都講不下去,腦筋像是凍結了。

我不要過勞死。心裡這樣喊著,雖穿著短褲布鞋去上課,還是找不到輕快自在的步伐。人生在這裡有一個轉變,那是我曾經追求與期待的,山路轉一個彎,看見大片風景,卻鬧起高山症。

對著玻璃屋牆上比爾〈沉靜的藍〉,我看著,望著,注視著,讓心思在這幅畫的深處降落,「我要平靜!」我就是要找回往日簡單的自我,可以嗎?

工人幾乎全退出去了,剩下一些零工,有些是水電的、木工的、玻璃的,不像前一陣子大隊人馬,粗裡粗氣,有如七月的鬼。

今天一個小弟來安裝廚房的玻璃,完工時,還把把旁邊的欄杆擦拭得一乾二淨,人就站在原地欣賞小小的透明的玻璃。

「ㄚ,好漂亮,你竟然幫我擦得這麼乾淨。真謝謝你!」

「哪裡,不客氣。我老闆教的,他說要把工作當作是替自己做的,環境漂亮,玻璃才會漂亮。」說著,露出滿意的笑容。我趕緊開一罐沙士,鼕鼕,又加些冰塊,遞給他時說:

「喝完了才可以走!」小弟一副害羞的樣子,怕客氣起來,一溜煙跑掉。說完就轉去吃飯,已經下午三點鐘了。過了很久,我發現他躲在廚房始終沒出來,這時女兒走過來著急的說:

「媽,妳要把他撐死是不是?剛剛我開一瓶可樂,他說喝得好飽,我還覺得奇怪,為什麼可樂瓶會變成沙士罐,現在他還在努力。」糟了,好意變成惡意,怎麼辦?這時,他從廚房出來,微笑著對我們揮手說bye, bye。

看著他的背影,我在心底找到了平靜的快樂。

我總是迷失在虛空的慾望與理想之中,為什麼老是忘記,生活中,若是可以看見一件美好的事情,那一天就不算白過。這麼簡單的道理,由玻璃工的笑容顯示著。不知什麼時候可以再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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