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06/4/12 下午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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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寫畫廊經營的回憶錄，要如何去描述一位記者，她在二十一年中，與畫廊的成長並進，如肌里厚實的色塊由紅綠疊成。

20年前在開往台中的火車上，我們一起去採訪一位藝術家，我感覺像和同學去郊遊，如鈴的笑聲，叫人努力調整自己的音調也要聽來那麼悅耳，我傻傻問她，怎麼沒去電台當播音員？

不久她由圓滾滾的身材變成婀娜苗條，說是去游泳才變瘦，我看是新聞線上跑出來的結果吧，她那對鷹似的雙眼，靈犬的嗅覺，超人的記憶力，每次清晨提早醒來，就等著一條藝術新聞，把畫廊的消息攤在陽光下，使平凡事變成人盡皆知。

27歲離開聯廣時，老闆說我適合去當記者；幸虧沒有，我不像老鷹不像靈犬更是一個健忘症患者。當我描述一件事時，她可以用一個網路來承載與解讀，不加油添醋就變成聳動的新聞。那些寫在一萬張以上畫作進出畫廊記事上的，竟揉合著一段女性跨越傳統與數位時代的奮戰與付出。

上月中旬一個深夜裡收到mail，急忙告訴殷因：「寶萍阿姨要走了，」她剛好洗澡出來，記得她第一次喚著寶萍阿姨時，還在幼稚園，笑時嘴裡缺兩顆門牙。現在換她發畫廊的news給阿姨，變成第二天的藝術新聞，我一樣期待著醒來去翻閱報紙。

最晚的採訪發生在凌晨，我沒感覺在受訪，而是和一個知心朋友聊一件委屈，那個溫暖燈光下的對話，因為凝聚20年的友情悠悠散發而令人記憶猶新。其實侵權事件最早發現的是林英吉吉，我並不想公開，心情很糟，更不知道媒體會不會讓它走樣。過了兩天，她打電話來問網路小說和小說裡的人物，事後不偏不倚的報導，甚至成為我在法庭上發言的依據。

寶萍和開塵即將離開民生報，部落格裡依依不捨，字裡行間的真情，平時都掩蓋在新聞底下──新聞這樣報也很好看。啊，記者多麼難，頭破血流跑出的新聞必得將自己抽離，當作一個無關的第三者，在憾人的新聞戰場，他們是不死的鬥士。

前天去烏來，在芭蕉樹下泡溫泉，翡翠綠的南勢溪，沿著綠色山林蜿蜒而下。一陣豪雨突來，溪水不久就要滲入黃土，變成污濁的灰綠。我在溪水變濁以前離開，腦海裡只有一片碧綠。如果記憶可以使人強壯，必是與記者們這段往事，豐富了我和畫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