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06年4月18日 8:38: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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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餐和漢寶德談抽象畫，下午和呂清夫談立體派，這樣過一天，黃昏時回到畫廊，癱在椅子上，好像吞下一座山。

六月鐵定會忙翻掉，畫廊展林復南，北美館展許武勇，分別在六月中旬和下旬，展前就屬現在最忙碌，然後持續到七月。

記得漢老師說，他決定21世紀開始和電腦當朋友。不知道當成沒，我倒是希望可以和電腦絕交，只有不在電腦旁，才是在過「人」的生活。午餐時，從四樓望向仁愛路，綠色枝葉閃著真實的日光如美麗的精靈；下午看許武勇130張由500張作品中挑出的畫作，呂清夫不時提出問題，終於可以退到一旁當作觀眾與聽眾，真是輕鬆又幸福。

畢竟是老師，呂清夫聊天不必做筆錄或錄音，這是很新鮮的事情，我甚至覺得好玩。從他問的問題，可以知道一件事情的看法、認知與發展的脈絡，自然又嚴謹。由於許武勇入選1943年獨立美展，所以許多問題都是關於這個前衛的展覽會，尤其是30年代在台灣舉行的幾屆獨立美展，當時許武勇才十一歲，沒有記憶，倒是他對會堂裡一幅畫有印象，那是當時企業家以兩千元買來捐贈的作品，可惜現在下落不明。

早上出門時帶著漢寶德談美這本書，打算給作者簽名，並且聊一聊抽象畫，原本我們要談論文大剛，他說我的學期報告不必寫大，最好題目縮小一點，Focus比較清楚。後來發現他也寫些抽象畫文章，就決定和他聊這個話題。一開口，他就說看到民生報的畫廊周記專欄，我說：「那些都是亂寫的，毫無章法。」我想躲起來，就像穿著內衣遇見陌生人，看過他的文章，才發覺得自己寫的多像棉花糖。

今天談到劉國松與徐復觀的抽象畫論戰，以及後來東方和五月的齟齬。中國觀點發展的書法抽象如劉國松和莊吉吉，對照李仲生系統來自西方觀點的自動技法，觀念上是不同的。有趣的是，抽象繪畫在台灣的發展是從吵架開始。不過，當時詩人作家和畫家融洽的相處猶如巴黎畫派，那樣美麗的氛圍何處追尋？

他問，楊樹煌老師好嗎？我說他都在逼我寫論文，這學期報告又多，白頭髮全冒出來了。他說起當年和楊一起在南藝有許多浪漫的想法，然後去實現，我覺得，人生就是這樣，織夢尋夢圓夢。

是的，圓夢。離開許武勇畫室時，他特別對呂清夫說，這次北美館畫展，是他人生圓滿的夢的實現，他已做好墳墓，滿意的隨時準備回家。啊，這些前輩畫家們，對人生看得如此透徹，又是如此投入。

我要好幾天，慢慢消化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