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報 剪報 /南畫廊 /日期: 2006/8/25

剪報【2006-08-25/民生報/A9版/藝文新舞台】畫廊周記
藍綠湖水

黃于玲

前天離開台北,來到日月潭。下雨,穿過竹林,進入住處。夜裡,野薑花香撲鼻,臥房的六大片落地窗全開,躺在床上就像躺在湖中央,服務生建議裸睡以體驗亞麻床單的觸感。清晨,陰天,天空呈中間色,一艘船滑過,水上美麗的弧線逐漸消失,剩下湖面靜靜躺在群山之間映出美麗的藍綠色。

這片湖水的顏色,因為細雨而蒙上一片灰白,卻仍隨日光變化而現出無限細微的色階。我知道,畫家說什麼也畫不出這樣的顏色,那是陽光、空氣、水溫、水質綜合變化的結果,大自然以它的形式呈現,我們存在於天地間,只能悄悄靠近。

我坐在湖邊,然後上船,由船上回望住處,三棟建築隱沒在綠林中,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建築師必是知道大自然的美與偉大,一切設計只在化於無形,花費許多錢將建築與自然融為一體,橫平豎直的設計,不就是水平面與高山的意思。

第二天下午,依然下雨,帶灰的藍綠色湖面還是一片清澈透明。我在陽台的躺椅上望著大山大水想起一件事,台灣畫家到了巴黎,發現他們很會用中間色,於是也學著在色料中混入灰白,結果畫布變髒了。為什麼法國人畫出來的中間色不慌不忙,不髒不亂,看起來乾淨優雅呢?原來不全是色料的關係,主要是文化背景和情感的差異。台灣人善用原色,凡事非黑即白,難道沒有中間色的辨識能力?那種用愛心和深情去感覺的細微處,說穿了也是一種生活的修養。

前天下午在蓮花池上吃點心,一間開放的密室,漂浮在開滿蓮花的水面上,花茶混合著薄荷、柑菊、茉莉,香味的厚度來自多種茶葉的重疊──到底要多少種色料與編排才能描繪出湖水的藍綠色?腳下池塘的色彩顯然不像湖水那麼清翠,在這樣一間水屋上漂搖,整個人於是變成一朵蓮花。

昨天直到吃早餐時都沒送報紙來,問了才知道,來這裡的人都是為著放鬆,不看報紙。不過,房裡還是有電視,一打開,就是倒扁的新聞,打打殺殺。現在凡事馬上自動二分化,藍歸藍、綠歸綠,藍綠互斥,壁壘分明。這幾天有人以為歷史可以在他手上改寫,猶如自然可以隻手重建。

第二個夜裡,點燃第二支蠟燭在漆黑的陽台上,湖面隱去,只剩燈光點點;模擬湖水藍綠色的泳池在夜光中像一面鏡子。我只是靜靜的坐著,聆聽天籟之音,大自然只能欣賞,不能驚動,個人何其渺小。

凌晨,被一道光喚醒,晨曦由紫藍色的山邊升起,一條紅色的細線逐漸變粗。這晴朗的清晨,只有陽台木桌上的燭光留下昨夜的訊息,藍綠湖水,淡淡的漣漪依舊。

2006-08-25/民生報/A9版/藝文新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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