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日記 /黃于玲 /日期: 2007/6/22

「第二章」訪談記事


今天去師大採訪畫家楊樹煌。我把他的畫展列為年底系列展中的一展,標題是「第二章」,裡面有畫家和時代的故事。

和以前訪談無數位畫家不同的是,事先作了功課,例如找出他的言論的問題點,再問下去。我決不再犯寫廖德政那一流畫家的錯誤,台灣美術還處於偽善狀態,造神運動現在換成文建會那個笨蛋在作。

漢寶德說楊樹煌是有科學頭腦的藝術家。我一點一滴在了解中,儘管自己已經和他互動三年,仍嫌不足。何況和聰明的人辯論,也是一種享受。昨天列了19個問題,這是以前沒有過的。我要比過去更用嚴肅的態度陳述感性的內容,時時帶著懷疑。

昨晚ㄚ不急問,義大利有什麼名牌?和法國有什麼不同?LV是哪一國的?我回答以後,他說: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接著又說:

「目前我暫時相信妳,」瞬間又轉變口氣:

「啊,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聽你的耶?」,我說:

「因為我是你媽!」,他說:

「這不夠。」

「想想,為什麼有人叫我黃老師?」

「又不是每個人。」

我打算寫一個故事,和一篇問答。故事寫人生,問答寫創作。早上出門時對南說,今天換我給老師考試。

今天只完成一部分。我寫張義雄時,他在一星期中整整到畫廊七天。他講的話經得起考驗,他不說謊,不像廖德政會在不同場合講不同的話,一如他在228事件的立場,忽左忽右,如果這樣算是說謊,我也同意。我用畫家時時掛在口中的真善美檢驗畫家,有些人的道德只存在言詞中,行為像小偷。現在,我用多數時間思考,十分小心寫的每一個字都要經得起時間檢驗,足以攤在台灣美麗的陽光下用放大鏡閱讀。

我們從美術系走向對街小巷中的咖啡廳途中,艷陽高照,他從1973年初抵巴黎時看到的畢卡索一幅和平鴿版畫說起,他擔心我沒有錄音機,會有所遺漏,我則已經走入他所描述的情境中,那是一個寒冷的一月天…,巴黎的冷,寒風刺骨,我也經歷過。

這段路,我提著一幅四號風景畫,畫著逆光中的香蕉園,進門後擺在咖啡桌子旁的平台上,那似乎是為著這幅畫設計的平台,高度適中,我看過去,畫家以及他的畫作同時在一條水平線上。我習慣透過作品來檢視畫家--聰明、懶惰、投機、真誠、或媚俗…。我聽說過的,還要他自己再說一次,我沒有解釋從來不用錄音機的原因是,我不是在作紀錄,許多沒有用的話語,當下就略過,有問題的話語,追問到底。我從不忘記,對繪畫市場傳遞的訊息,如果不真,就會如曝曬中的印刷品,慢慢褪色,南畫廊不是印刷品。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的缺點是太感性,這幾年的努力都在進行理性的訓練,以便使真正感性美好的東西足以散播與留存,而不是在激情的率性中消散。

沒有畫家對我解釋他駕馭色彩的理性部分一如作曲家在一長串音符中加入休止符與漸強漸弱標示的過程一般嚴謹。他憶起老師李石樵說,別以為調色盤上、畫布上有許多顏色就好看,沒有經過組織、結構、空間處理的不是色彩,是顏料。

為什麼過去沒有人用白話文描述怎樣分辨畫的好壞?以至於藝術品收藏傾向投機與炫耀。

我把列有19個問題的紙張收起來。他辛苦拿到巴黎第四大學藝術理論博士的目的,只是要為自己的繪畫作定位,真正了解自己畫的是什麼,台灣民族的文化在世界中站在哪個位置。我在為台灣畫尋找價值時,欠缺一些理論基礎,他的作品和研究,應該有我要的答案。

決定下星期繼續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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