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日記 /黃于玲 /日期: 2008/3/20

六本木美術館群的三角關係


2008年3月20日星期四 晴天 20.7℃

【2008.2.21旅遊筆記】

我坐在旅館房間窗前的沙發裡,攤開東京地圖,想著該去哪裡看美術館?腦子裡空空,沒計劃的旅行,等待艷遇。

第一天搭地鐵往六本木方向,在東京Midtown不規則排列的方形木頭椅子上,拿著一份黃色的guide,決定只看六本木三家美術館。回到台北才知道,這幾間美術館都是東京近年新開幕的,它們被放在同一張宣傳單上:國立新美術館、Suntory美術館、森美術館。

朋友聽說我剛去東京六本木,笑笑說:「那裡曾是東京著名的紅燈區。」「是喔?」我感到意外,即使是有也看不出什麼,9 號恩客長得一點也不豬哥,滿街黑色套裝的女孩仔細畫了妝,染著棕色髮,走路規規矩矩的,比東區女生漂亮。

一個城市以藝術為榮很多,一個區域以藝術為重心來設計很少。日本的設計天賦,也發揮在藝術與生活的融合上,六本木之丘就這樣標榜。六本木三家美術館若即若離,這家到那家走路十多分鐘可以到達,我分兩次來,以便有更多時間看展覽,從沒打算逛服裝店或尋找傳聞中的餐廳。

出太陽的2月,氣溫9℃,從Suntory美術館到國立新美術館,或到森美術館,走地下道比較溫暖。這三家美術館很巧妙同時展出150年來東西藝術作品,從日本畫、到西洋畫、到當代藝術都有。參觀人數最多的是國立新美術館的「橫山大觀展」、再來是Suntory美術館的「羅德列克展」、人數最少的是森美術館的當代藝術「Art is for the Spirit」。這代表什麼意義呢?

橫山大觀(1868-1958)死後50年大展,人潮洶湧,買票時售票員先問,需等30分鐘才能進場,要不要?我說好。這家「新」美術館,造型圓渾雄偉,蓋好不久,一樓展日本畫大師,二樓展五個美術學校的畢業聯合展,母雞帶小雞,學術用語就是「傳承」。台灣的美校畢業生,好像沒有聯合展,更無法與廖繼春、陳澄波同時排在例如北美館這樣的地方告示自己的青春之作,更沒有人提起傳承這碼子事。而許多巨匠的優秀作品都完成於青春之年──多少畫家英年早逝根本等不到他變老。

〈淡水雨景〉 木下靜涯作

我在人潮中隨波逐流,無法走得更快也無法更慢,除非退出人籠。這才緩緩去看著過去在畫冊上翻閱的熟悉圖像的真跡。富士山巒的祥雲、或日出,似乎不夠造成人潮洶湧的誘因,我在每個時期中,看畫家如何受影響與轉變,他歷經明治、大正、昭和三位天皇,他想的事一如某些西洋畫家,不只是技巧的賣弄,也是對大自然的觀照。記得下雨十景,他畫了下在海上的雨、下在橋上的雨、下在屋脊上的雨,暮雨、橋雨、夜雨、雷雨、綠雨。我想起畫廊有一幅木下靜涯畫的淡水雨景,滂沱大雨下在縮背疾行的旅人身上,畫的是畫家自己的命運之行嗎?

我買了一張卡片,海潮四題.春。大海上的春陽,照映海洋和上面飛翔的鳥隻,橫山的四題,還有夏、冬,不見秋(也許沒借到)。這次畫展分由各地美術館、學校、民間收藏借來。啊,南和其他台灣畫家也畫四季春夏秋冬,畫的是陸地上的感受;到了海邊,南想到戰爭、或是出國的夢想。為什麼大海喚不起台灣藝術家的浪漫詩情而是悲壯的歷史或超現實的憧憬?

我落在擁擠的日本中老年人群中,偶而聽見他們的讚嘆聲,在這四處借來的遺作中,依照時代被分為:明治、大正、昭和、生生流轉與古畫五個單元,觀眾從畫作尋找自己的祖先與生命之源頭和過程。有一份完整的年譜,設在一處舒適的休息室牆上,這裡有很符合人體工學的椅子,令人很想要坐上去,當然是沒有空位。

這畫展被標榜為一個創作的傳奇,畫家被譽為國寶中的國寶,實質的意義在我看來應該是畫家在日本畫上面賦予新的詮釋與生命,這對往後屬於日本文化藝術的發展,開闢了嶄新的路途與無限可能。

走出展場,在美術館大廳倒錐字形建築物旁吃一片長崎蛋糕。鄰桌的中年夫婦,以及再過去一桌的老年婦女,都有著細緻的面容,那不只是刻意裝扮下的姣美,更是看過畫作以後心靈飛揚的光采。日本畫的觀眾明顯勝過西洋畫和當代藝術,可以看出藝術觀眾來自文化自然的感應勝過趕流行。

六本木這幾家美術館把這個區域從色情的印象轉變為藝術,觀光客湧入,商業蒸蒸日上。150年來的東西藝術在這裡展出,他們所醞釀精緻文化的氛圍,怎是一個藝術博覽會或花博可以比擬。台灣有多少條件呼喊國際化?喊爽的。

台灣畫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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