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公司的遊戲：吳冠中假畫案開庭 值得台灣觀察(二)
文/黃于玲
以前，畫廊和拍賣公司的客戶壁壘分明：逛畫廊買畫是一種享受，去拍賣場則猶如加入一場戰爭。畫廊從未訂定遊戲規則，拍賣公司為防範買賣糾紛，都會訂出一套規定，簡單說就是，拍賣公司為仲介業不保證真跡，這一點和講究藝術經紀代理的畫廊不同。 「翰海拍賣也稱，拍賣不保真是行業“慣例”，拍賣行只是一個仲介平臺，不可能對每件拍品的真偽做出鑒定，因此對拍品所做的介紹、描述及評價都屬參考意見。」(http://big5.ce.cn/kjwh/scpm/tzjb/zhgsh/zgshgd/200810/22/t20081022_17141591.shtml中國經濟網) 這個說法似乎符合法律面，卻忽略了專業的訴求與客戶觀感。有品牌的拍賣公司，形象建立在拍品的完整度上。「在遭遇贗品事件的過程中，業者面對有爭議性作品所扮演的角色，往往成為糾紛是否擴大的關鍵。業者持的是藝術守門人的監督角色、或是詐欺共犯者之一，不只影響品牌形象，更涉及法律責任。而面對有爭議作品的處理方式，則隱喻了業者所選擇扮演的角色。」(黃于玲(2007)。台灣油畫市場贗品問題研究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學系研究所，藝術行政與管理，碩士論文。) 吳冠中假畫案，本月15日在中國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開庭，疑似贗品的《池塘》被直接帶到法庭，上面寫著「此畫非我所作，係偽作」旁邊還有作者吳冠中簽名。 原告(買畫者)蘇女士說，翰海提供了《池塘》明信片，由安徽美術出版社1984年3月出版。 中國經濟網報導：「賣畫人蕭富元在接受記者採訪時稱，他花了120萬元，從蘇州一家畫廊老闆張帆那裏買下了《池塘》。在核查這幅畫的真假時，張帆還拿來了安徽人民美術出版社1984年出版的著錄，著錄上顯示這幅畫為吳冠中所作。但是，自己沒有核查著錄的真假。」 著錄，指的是登載一件藝術品的相關資訊，美術館與部分畫廊，對作品的紀錄十分精細，連它的材質狀況、收藏歷史都詳加描述。一般人在印刷品，包括：明信片、畫冊、展出圖錄…等都可以看到作品的基本著錄。過去，小心的藏家都會問：「這張畫有沒有印在畫冊裡？」不肖業者針對這一點消費心理，知道印畫冊或明信片是促銷畫作的保障，所以就用印刷品來漂白問題作品；更小心的藏家會看出版單位，不過也有重要的國家級博物館出版問題畫冊－－裡面的作品是假的。 由於池塘印在明信片上，可作為真跡「證明」，是否這樣才引起一連串交易行為，從新加坡人、到蘇州畫廊老闆、到蕭姓業者、到拍賣場、到蘇女士等不得而知。不過一張明信片的「著錄」被公開提起，也印證了他的參考價值與市場慣性。蕭說：「自己沒有核查著錄的真假」表示他知道印刷品也可能有詐。而翰海知道嗎？ 對於拍賣公司而言，藝術品的來源與收藏歷史之認定鑑定，屬於專業範圍，如果收畫時有所忽略－－誰也會犯的疏忽，在客戶提出質疑時該如何處理，才真正考驗他的專業度。 台灣畫廊產業歷史早先於拍賣公司，第二市場也源起於畫廊，1990年前後，畫廊針對賣出去的畫開闢第二市場營運來服務客戶，以求貨暢其流。不過由於良莠不齊，糾紛頻傳，後來第二市場轉到傳家與蘇富比拍賣會場，也使台灣地區藝術品收藏的消費心理徹底改變。不過，當時的拍賣公司比較愛惜羽毛，遇到有人質疑的作品，大都馬上撤拍，也預留退畫空間；另一方面來說，當時的繪畫市場產值不大，贗品氾濫的夢饜還沒開始。 再回到那張明信片。前述辨識作品應推前到其印刷品，這件案子的蘇姓原告發現，所謂1984年發行明信片的出版社，成立日期是1986年，因此認為翰海公司提供的明信片也是假的。(待續…) 作者註：本文寫於《台灣油畫市場贗品問題研究》（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學系研究所 藝術行政與管理碩士論文,2007年2月）完成之後一年八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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