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家門，幾步路就是漢老師書房。即便如此，也難得見面。有一天，一定要把一本阿斯特捷利康的日誌送給他，就是這個藉口，又來到有著火紅巴塞隆納椅風格的書房。

房裡開著暖氣，約30℃的空氣令人感到舒服又有些難以呼吸。老師呵-呵-發出愉悅的笑聲，確定他沒被公事煩著。才要開心談話，就看見他座位背後擺滿幾十張紅色賀年卡。啊，我沒寄！這下好了。這幾年，連email賀年都略去；眼前這一片熱鬧的，可不是普通的尷尬。

那冷冷的、帶著理性特質的大理石桌上，擺著一疊黃色卡片，他手上也正拿起幾張，可能要寫著，寄給朋友。

我當面要一張，並請老師簽名。

「要簽哪裡好呢？」咦，印象中凡事篤定的人也有疑惑的時候，漢老師這樣問，我噗一聲笑出來：「哪裡都好啊！」我翻出夾著transpaper紙那一面，遞上去。「就簽在這上面啊？」望著卡片，居然唸不出上面的四個字。

視覺有一種奇異的本能反射，大腦已經知道，這是一份春天的美好的感覺被凝聚在黃底黑字間，即便不識字而把它看成線條也了然於胸——就是唸不出口。擔心唸錯了，被老師糾正必定很沒面子。到底是由左而右、由上而下？「和惠暢風」顯然不通，誰叫我平時不看書？

握著卡片回家時，仍唸不出來，一路上排列組合，四個字全拆開來獨立看也是字字愉悅，那慵懶又自信的筆跡誰叫我一定得出口成章？感覺最真實。

每一天早晨，在草地上赤腳走著，暖和的風輕輕吹來感覺全身舒暢，啊，惠風和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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