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趁太陽不大,在花園裡挖了一些泥土、再挖幾株羊齒,種入小陶罐裡,把罐子洗一洗、擦乾,放入孩子們的浴室。
孩子們的浴室,灰、白相間,沒有窗戶,買了一大盆翠玲龍,高掛起來,粉紅色大岩桐放在白色洗臉台上,羊齒擠在一旁,殷因看了有些驚訝的說:「我這是住在森林裡嗎?」
差不多吧。每天早上,野鴿子、綠繡眼、喜鵲,分別飛下來,吃著果實或是不小心鑽上來的蚯蚓,然後在黃花崗石水槽裡喝喝水,再飛走。
一年前種的芭蕉樹,已經長到近三層樓高,旁邊冒出兩棵小芭蕉,園藝師傅說,它就快結果實了,只要新長出來的葉子突然變小,就是時候了。站在樹下望向天空,被它的強壯給嚇傻了,只是偶而澆些蛋殼水,這一小塊泥土,怎麼養得起大樹?或許長得太快,擋住監視器和紅外線,昨天警衛室和保全公司,連袂爬上牆壁把大葉子給修掉。
掛在花園牆上的蘭花,長出氣根,巴著牆壁不放,夜來香開了小白花,天堂鳥一層層開了藍橘花,九重葛盡長葉子不開花。我把紛亂的枝葉剪短,像是在剪小時候阿不急的頭髮,只是它帶莿。
蹲在印度素馨下,用鏟子把泥土弄鬆,再把雞蛋殼和上月割下的乾草堆推擠進去,土裡蚯蚓,鑽來鑽去。一旁橘子樹已經結果,綠中帶黃,一粒粒比去年還要大。然後赤腳,在草地上澆水,細碎的水花,迎著陽光,映出一道迷你彩虹,最遠的水柱,可以灑到南方松旁的銀杏、小杜鵑、小葉欖仁、桂花、美人蕉。
秋天清晨,蹲在寧靜草地上,作為一名園丁,我願意時時是一名園丁,親手撫摸泥土,讓綠葉間穿過的風圍繞,讓漂浮的心自然落地,落下來,如船隻拋錨在岸邊休息。2009年動盪不安,三個工地裝修,完工後漏水,再施工時變成住在工地,每一天都灰頭土臉只想吵架。原來,寧靜是靈魂的歸宿,如迷霧中的鏡子轉為清晰,終於又看到生活美麗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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