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總是灰色，感覺要下雨，卻有一股味道像是織在駝羊圍巾裡的自然純香，傳出春天的訊息。這就是早晨走在小巷裡，感覺輕快的原因嗎？

前幾天，一位年長畫家到畫廊來聊天，他問我是不是睡著了，還是太貪玩，「怎麼不再活跳跳？」他指的是幾年前畫廊辦了許多展覽、出版美術書籍，而那些對群眾生活訴求的美術活動，不該減少或停下來。年初他在畫室畫畫時，從梯子上跌下來，摔斷三根肋骨，數落我時，卻孔武有力，彷彿我這個人給了多大刺激才讓他如此慷慨激昂，雙眼射出炙熱的光芒。

昨天，將漢老師給的「下筆如有神」文鎮放在畫廊辦公桌上。

東海大學建築系在創系50年時將漢寶德的書法做成這個壓克力文鎮，剛毅的字體，像是衝著我來。下筆如有神，這樣的書法若是掛在書房，對動筆創作或是用筆運籌帷幄的人來說，在恰當不過。它讓我怦然心動的原因，來自黑色那隻鋼筆被我丟在抽屜裡太久所引起的愧疚感。

懶散被發現並不奇怪。年假旅行紐西蘭所見的大山靜水，就像是白色瀑布從天上沖刷下來，令人神清氣爽，那時決定做個閒雲野鶴，怎麼說都是人生嚮往的終極目標。可是，回到台北，遇到一些畫家，談了一些話，看了一些作品，例如新書法寫著：慎獨、高臥、霧餘山青、和敬清寂、下筆如有神…這些美麗文字的涵義，如大自然的和諧氣氛緩緩展開，那山水雲霧間養成的文人就在眼前，透過書寫傳遞修養。而我的懶散卻只是休養，無關理想。

這樣想著，竟像一盆冷水潑在頭頂。這些年長的創作者在進行一輩子的工作裡持續著，沒有花樣與花招，沒有情緒的低潮與怨言，即便受傷了談起理想仍舊熱情，至少作品透露了真誠的訊息，激勵我心。相信它也會激勵許多人的心。

原來是被激勵的心，讓人感覺身輕如燕。旅行過了一個月，今天才找回工作的步調。

台灣畫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