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4日
下雨 13℃

年前，買了幾盆花，陰雨天中， 就是那抹桃紅，還令人有點興奮的意味。

匆匆除夕，從幾個菜市場買回的年菜清理乾淨後，趁空檔，在竹林旁的島形台面煮咖啡，特別拿出那一套青綠古典花色咖啡杯。媽媽給的。

摩卡壺煮的咖啡，比上島好喝。我知道心想要的香醇味道，在磨豆子的分秒間、壓粉末的力道下決定，杯子最好熱熱的，好時光不會在急躁草率間逗留。

把杯子放入gaggenau蒸爐裡，就在咖啡壺吱吱響的時候，青綠色杯皿發出清淨的光澤一點也沒有年過三十的老舊感，有些東西永遠不會老，因為她曾經被醞釀。 雨中，對著有香蕉樹的花園喝熱咖啡時，突然想起，未曾和媽媽好好渡過這樣的時光，她若是不懂此時此刻多麼讓人著迷，也不會在家裡沒錢時，還勉強作新衣讓我過年時帶著歡樂。

童年此時，已經有一件新洋裝掛在床頭。媽媽提早一個月去布店挑了一塊橘紅色毛料，她剪下一小片用火柴燒過，聞起來臭臭的，確定是毛的。她用皮尺量我的手長腿長肩寬還有三圍，再用沒寫功課時抽我大腿的同一支兩尺長的硬尺在紙上製成樣板，然後疊在攤平的布上，有時候她會用一塊色土，在布上作出點、直線、曲線各種記號，才小心翼翼的剪下第一刀。這時，我看見她的草圖，下半身是百褶裙並貼著亮片的洋裝加外套，美夢於是開始。

等待是一份無限延伸著的美麗。她被我用盡心思編織著。有時候媽媽不滿意縫份，會要求我拉著布的一頭，好讓她用刀片劃開車線，重來。等待的心情添加一份淡淡的焦慮，坐立難安，媽媽看出來，叫我別像爸爸那樣性急。

像這樣濕冷天過年，昨天去弟弟家玩，今天留在家裡。就算初二回娘家，也只見得到媽媽的相片，燒一炷香，說一段心底的話。最常說的是謝謝和祝福，一如我即將結婚時，她去日本旅行，帶回一箱行李多是給我的，一件皮衣、一把日製剪刀、一條粉紅雙人毛毯；還有一套青綠色有著古典鏤花的咖啡杯組。她笑咪咪對我說：你就要從少女變少婦了。眼裡滿是幸福的嚮往和祝福。

喝完咖啡，杯子空了，等著下一次斟滿。思念如潮湧。握著杯子，如靠著母親。回想她期待一份美好來臨時，曾經竭盡所能的付出，我因此明白，追求真是一份高貴的情意。它讓生命看來如春花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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