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18日星期二
晴天 26℃

園藝師傅上班去了，幾次約不到，趕在ㄚ不急當兵前，我們一起鋤草。

用推草機，轉在40高度，草太長，很快就塞滿一袋子，之後降為25再推一次，最後用像是電熨斗的剪刀修剪牆邊死角。到底台北草和韓國草是不同的。長短、粗細、柔軟度，踩一下就可以感覺到，台北草雖然柔軟，不過裡面藏著異類，可是幾經日曬雨淋後就囂張起來了，露出真面目。

這是好幾年後才發生的。有一天，突然發現雨後有些草高高的衝出頭來，使它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草，而是一株農作物。仔細看它的頂端，都有一粒綠色的小點，像是一個記號笨笨的告示：我是異類。野草成群，遠遠看去草地倒像是一片小稻田。

前日雨後，忍不住戴起手套，拿著鋤草尖嘴鉗，一把用力插入土裡，斷根的草，帶著長長的根部，有些則橫向蔓延數尺長，中途又一一長出新的，真是野蠻。

這片草地，起初短小，一片綠油油，分不出真假善惡，日子久了，野草一聲不響快速繁殖，秀氣的台北草，一路讓著它，直到整片花園在秋風中揚起參差不齊的綠色浪花，才叫人驚訝乞丐趕廟公的蠻力，這算不算物競天擇？

站在花園裡，一片植物生態，竟讓人想起藝術市場這幾年的變化。那幫派式的操作，逐漸取代過去傳統的經營，一串串的串聯，山頭林立，敵我分明。這種情況顯得有些孤鳥型的畫家，在偏僻角落畫畫的時候，彷彿世界遺忘了他，化外之地有如一道無形的牆，一邊阻隔了俗裡俗氣的氛圍而不至於讓作品帶著濃濃的市儈氣，一邊必然也要面對強權下的生存戰，那個戰爭絲毫不下於畫布上的創作掙扎。

池塘紫色睡蓮幾度開合，錦魚穿梭其間，上午趁著秋風涼爽，一口氣又修剪了前後院的樹葉，觀音竹、五棵香蕉樹、小葉欖仁、小杜鵑、橘子樹、天堂鳥、薔薇、印度素馨、桂花、美人蕉、變葉木、南天竺，只有那株兩米高的銀杏沒動，它的葉子還沒轉黃；下週秋分過後，日照就往南邊前院移動了。

午後，秋風戴著草香以及乾爽的潔淨空氣陣陣吹來，我將灑水頭轉向著天空，綿綿細雨在清麗的秋陽中落下，畫出一道迷你彩虹。然後，泡一杯水果茶擠入橘子樹摘下的小橘汁，端到白色太陽傘下翹起腿閱讀法國中尉的女人，黃昏以她最誘惑的姿態降臨。

台灣畫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