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幾天不見阿發老師，他有時在台北，有時在台南，像陀螺般轉動著。我有時悄悄的想起他，不是在這本書到那本書的麻煩瑣事上，而是他的畫。

他被稱為思想浪漫有些不切實際的人格特質中，有時候彷彿一個龍捲風襲擊你既有的認知。

我努力捕捉一些東西，是在屋外咖啡座上片刻的對話所帶來的印象，它似乎可以形成一種保護體，讓人免於被迷惑，那樣的力量大都來自一幅畫、一份愛情。

許多事情都以一樣東西為中心，台灣。從過去老畫家的作品，到現在新一輩相承，台灣在繪畫上被解釋的層面已經不同了。可是，關於台灣美術的讀物，不論大人、小孩看的，都帶著濃濃福馬林的味道。

「異鄉，寂寞的歲月」阿發在他的畫裡傾訴故鄉的愛情，那些畫有的是巴黎、有的是台灣，台灣的風景畫，有陽光活潑的足跡，巴黎的風景畫蒙上白色的憂鬱，淡淡的，很嚇人。他用他的形式讓我領略寧靜的力量，連空氣都在訴說它的故事，一種華麗的憂愁。

阿發隨口說的從這本書到那本書的意思，是研判，偉大的政府會很快、很羞愧的主動將那本書收回重製，然後再出版。這樣，「妳就可以寫一本書，記載從這本書到那本書所努力的經過，在著作權觀念上，也是一種正面的社會教育嘛。」

從這本抄的書到那一本沒有抄的書，是一種虛擬的假設，它考驗社會的良知，以及是不是具有構成進步的動力。我們都在等待政府的反應。

那天午後，風大，阿發有些吃力的將畫冊翻到「自由的滋味」那幅畫上。

這是將部分自然風景畫數位化以後，結合原來的風景所建造的新風景畫。人眼中的風景、和電腦眼中的風景，同時呈現在一張畫布上。一個是清晰理性，一個是感性模糊。阿發把冰冷的鐵窗化成現代抽象表現的元素，讓人忘記它的來處和用處正是在對一個監禁者進行著隔離。

我的視線從畫移到阿發的雙眸，那ㄧ對眼睛混著憐憫、悲愴、疏離，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

「我是愛著台灣才回來的。」他說話的時候，眼角帶著微笑，如果我可以衡量從異鄉回到故鄉所付出的代價，那我ㄧ定可以輕而易舉面對眼前的問題。我努力回想那ㄧ個午後所留下的記憶，它不是偶然的發生，是所有投向同一理想所必然產生的交叉點──在自由人權的基礎上義無反顧的投入。

看更多…

網路小說 即時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