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沉默，在侵權者消極的退避中，緩緩發生積極的作用。

就像那ㄧ年在墾丁的浮潛，當我游向一望無際的大海，發現珊瑚、熱帶魚的海底世界正要歡呼，卻感覺一陣暈眩。藍色平靜的大海，其實潛藏著無限的力量，在你無法辨識的真實世界中，將人吞噬。這就是大自然。

一通電話，叫我那晚又作了一個夢，夢見那位民不聊生報的記著。他按門鈴，我請他在門前花園過去不遠的草地上坐著，那裡有ㄧ面石桌，一壺茶正熱。他說：「你這樣，很像唐吉哥德。」草地攏起的地方，有些草枯死了，露出黃色的土，夢結束。那由現實延伸到夢中的話，何時不在提醒我自己？

接連接到幾封信，都是些美術宣傳品，一份是母老虎雜誌社寄來的新書單，有兩位畫家的書的價格欄上是空白的，一本就是那本侵權的書、另一本是開元畫會另一位旅法畫家，剛好也是我寫過的。空白的意思是未出版還是自知理虧不能賣？現在的結論是，活著的畫家反而難寫，和平鴿寫過的畫家更難寫，以後關於台灣美術的傳記更更難寫。文抄公注定要銷聲匿跡，這不是積極的作用嗎？

1987年2月收藏家呂雲自掏腰包，出版呂璞畫冊，並且在台北普普畫廊為他籌畫生平首次個展。推動呂璞藝術進入市場的第一功勞者呂雲，早在80年代之所以會自掏腰包印了一本畫冊，原因是1982年11月20日偉大的文建會出版《年代美展---資深美術家作品回顧》，裡面大約五十位畫家群中，沒有呂璞和那本涉侵權書裡的偉大畫家，他覺得政府是「眼睛被沙螺肉遮到」，不甘心優秀畫家被埋沒，盛怒之下意外成為最早的「策展人」。

學期結束了，我交出的報告中，有一份是關於文化政策的批評。為了確認老師要的是著作權或文化政策方面的Paper，打了電話去問，他兩種交替上，我搞混了。老師接到電話，弄清這次不是來找麻煩的，顯得十分喜悅，這輩子就沒有男生用那麼柔美的聲調和我說話，最後他說，「你也可以寫那本書的案例啊。」

掛上電話，我心底賊賊的笑著：偏不！

別說抄襲別人，連我自己都不屑重複自己，那是一種生命的浪費。跟隨者，只能看到別人的背影；一支C.F這麼說。我開始寫報告。到處都是可利用的資料，我想起呂雲的盛怒，於是選一個舊政策的新成果，偉大的政府正沾沾自喜，還在記者會上說：「希望這本書，別再像那本書那樣給我們惹麻煩！」我倒覺得他是患了老人癡呆，對現實失去反應力。

在那一套套書上，他沒有反應的地方是：

1. 製作過程太草率

2. 干涉自由市場的發展

3. 劫貧濟富--滿足少數人的利益

4. 水墨仍然是「國畫」

5. 竄改美術歷史

6. 東抄西抄的拼裝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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