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1996年11月2日 星期六

《不見天日》個展與新書發表，今天開始。為這一天，已工作一年半。雖然，當初不知有今天這樣的成果，一路走來，算是傻人傻福吧？下午四點ㄚ凸市長準時抵達，我下樓迎接，上了畫廊，陪著他一一講解畫作。

整天滿滿的人潮，樓上樓下絡譯不絕，ㄚ昌還打了一條領帶來，他從未打領帶。一名女記者和英英美代子一起來，一起聊天，她們沒和我說話，記者只叫我美女，就下樓了，不知她們對書的看法如何？都是文字工作者，都寫過這位畫家。

1996年11月3日 星期日

連續昨天的人潮，我感覺頭痛，右邊頭骨裡痛得睡不著，想吃止痛藥，或是安眠藥，但還是忍過了。畫家一直在團團轉著。他不斷送書、簽名、送書、簽名，畫家說，他太太不准賣淡彩，真叫人氣炸。

許多失蹤的收藏家又冒出來，他們說，這是一年來難得見到的好畫展，令人感動、令人期待，最好一年辦一次。有一對夫婦來，說他們兩張蓮霧也可借展。畫家從昨天酒會到今天，一直穿工作服。我曾說他穿黑西裝像公務人員，如果是格子休閑式西裝就好，但我不能替他、或建議他買，怕他太太誤會，出書後，她凡事衝著我，躲閃是上策。

蝴蝶蘭也來，畫家送她書，她堅持另買兩本。下午人變少，我和她聊天，直覺她和我很談得來。她說她也正在作台灣畫之父（我的尊稱）的日記翻譯中文中，我說介紹美術家，應多闢一種文法，以前的方式適合研究，不適合推廣。她表示自己以後也將在文中加入血肉－－以前只有骨頭。

1996年11月5日 星期二

盧伯的太太來看展，帶來西點。她第一次來，邊看畫、邊談起舊畫是如何在他先生和畫家溝通下修修改改。即使是賣出去的，收藏家要畫家改他就改，他有兩幅〈山上的路〉，風格不同，買畫的人要他把其中一幅改成和另一幅一樣，他照辦，令人生氣。

黃昏四點多，畫家奔去社教館看星期天畫展，特地帶一本傳記去給鄭是煩，因為他昨天看到聯合報說〈不見天日〉寫得「好浪漫」，特別向他要一本。

我一直提醒他別送太多書，他沒有成本觀念，也沒有我的業績壓力，他常忘記，最糟糕的是，他的畫大都不能賣。我開始煩，對出書後的某些回響厭煩，許多人都是來搭便車的。

〈不見天日〉就這樣上市。不過，1996年發生這件事，在他那本書的年表裡、內文中，隻字未提。記者們，在記者會上問畫家：「如果這本書是屬於你的，為什麼年表沒有提到？難道它不重要嗎？」畫家的兒子說：「這是我決定的，我喜歡政治，所以都把和政治有關的事件寫上去。」事實上，那本書的年表1996年是空白的，沒有記載任何政治事件。他這樣編排自己的父親，而畫家默認著，一位律師朋友說，這表示畫家和他兒子是同一類型──政治的動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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