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收藏家來畫廊聊天時，無意間發現幾幅林錫堂的水彩畫，趕緊問還有沒有？他喜歡的已經賣掉。

水彩和鉛筆素描總是畫家留下現場寫生的紀錄，回畫室才畫為油畫，可是往往油畫變僵了，或失去原來的真情意。

南答應再去找，淡水以外的題材也可以。我想起林錫堂在世時的寂寞。他太固執，就像他畫畫那麼堅持，一點一滴也不願馬虎，好像自己是自己最嚴格的審查員。他和藍蔭鼎學水彩的時候，把老師當作上帝一樣尊敬，老師的話就是聖經。

他已經賣出去的畫還沒有送出去，我再看著他筆下的淡水之晨，陽光鋪撒在密集的平房上，彷彿還在躍動著。他老實的身影，總是披著一件發黃的白襯衫，那天才知道，他因為畫裸女，太太太吃醋，一氣之下就搬出去了，剩他一個人，他說話大舌頭有時候會打結，是太少說話還是原就木訥？

這些水彩畫由家屬拿來時都沒有佩框，連發表機會也沒有的畫作，並未因此失去光彩。這些畫都將拍成正片，不論原畫到了哪裡，畫家曾有的紀錄有義務為他記上一筆。

今天下雨，水水的空氣像迷霧一樣緊隨著，雨中躲入星巴克哈一杯焦糖瑪奇朵，牆上掛一幅淡水夕陽的相片。我心裡想著（淡水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