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游原一
回眸的旅跡
之家園情懷-陳劭彥
忙碌喧囂的城市生活終將引領吾人憶起家園意象的過往。擅於解構日常景色的陳劭彥,以家園情懷為概念,結合動畫圖層的製圖思維,透過時光片段的表現形式,繪著在那些景觀裡,某種似曾熟悉的時間狀態。陳劭彥以如水痕般的錯綜筆觸,堆疊出黑白色調的模糊景致,表露一種壓抑且奔放的繪畫風格,其作品空間的動態痕跡,猶如空氣分子的熱氣擾動,在上升與下沉之間,構成了迷人的感性空間,讓觀者得以從中回溫一種如親臨現場的味道、溫度、空間與時間等諸多感受。陳劭彥的行旅之徑充斥著一種生命流動的存在景色。他除回應現代媒體觀看的表層化與瞬時性的特性外,更多時候,他不斷的嘗試在那習以為常的景觀中,釋放出那依然存在的溫度。誠如陳劭彥所言,『場景是充滿了已知的時間。我想藉由繪畫,捕捉那肉眼未及卻實存的感受與經驗。』
回眸的旅跡
之時間痕跡-許聖泓
『繪畫令我著迷的是,在創作過程中時間痕跡的累積、變化與所形成的圖像,它無法再現與解決現實,而是自身成為檔案(圖像)後,再重新開啟對現實有感的觀看縫隙』。景色時序交疊滲透的構圖,輔以珠光顏料隱喻時間痕跡的視覺表現,成為許聖泓繪畫的顯著元素。長期以來,許聖泓的創作都圍繞著風景作為命題和比喻。他將繪畫視為一種載體,希望透過繪畫連接過往與當下的時間性,讓作品成為即將在某個時刻顯現的圖像,繪製風景對於許聖泓而言,就像讓四散的生命經驗在「此」相遇,並從中處理自身與空間、時間相互關係的課題。許聖泓的森林行旅之景,好似一種現實與回憶的疊合,經由繪畫將檔案、記憶、景點和想像融合於中,藉此顯現在不同時空下與不同的人,片刻交織後所留下的痕跡,隱隱示知著,吾人在每個片刻短暫相遇的過程,始終不斷穿梭於不同體系間,在互動交流中找尋自身的位置。
回眸的旅跡
之繪畫重構-謝牧岐
繪畫是什麼?是謝牧岐所關注的創作命題。他經常透過不同的方式與場域,去介入繪畫創作的過程。他慣以拼貼、滴流、平塗、摩擦等各式筆觸,以及色塊重組和符號再現的繪畫表現,讓畫面呈現看似交雜著某種意義不明與事件情節的景色。他以銀白方格的繪畫語彙,暗示繪畫是種對過去時間的招喚與重新編輯的觀念。謝牧岐表示『我試著給過往的時間或歷程賦予某些意義,而這些意義,終究成為告訴自己與他人,我是如何成為現在樣子的種種。我嘗試將過往的生命經驗,斷裂似的摻雜在作品中,不斷的詮釋我與外在環境是什麼樣的關係。』
謝牧岐的繪畫再造之旅,其所表現的是吾人過往的觀看經驗,係如何被他轉化成一種當代視覺經驗的寫生過程。遠觀《山脈寫生》的幻影,是謝牧岐另種面對自然山景的寫生方式。他描繪自然山景的影像投影,再依照投影的光線,對山的形象進行描繪勾勒與輪廓再造。是以,謝牧岐在刻劃光線的同時,山形也成為某種圖像資訊的組合。意即,藝術家在還原形象時亦提供了一個創作者的視點。
回眸的旅跡
之圖像考古-王挺宇
智性自然,在王挺宇的創作歷程是重要的。何謂智性自然?王挺宇解釋「該自然並非是客觀上的自然,而是人在媒體上所留下的圖像。」意即,媒體構成與篩選後的「圖像自然」景觀,之於王挺宇而言如同自然物一般,既使關掉電腦,它們(圖像)依舊生長,依然存在。是以,該智性自然所衍伸出的「永恆」觀點,係王挺宇繪畫實踐中所關切的命題之一。
「先做圖像資料收集,再憑想像開始做畫面填充。」王挺宇的繪畫,往往具有某種對無名遺跡進行俯瞰紀錄的特質,且擅於築構出如神話隱喻般的視覺骨架。他慣於以相同類別的物件鋪陳畫面,使物件重複套疊出新的有機面貌,讓畫作富有一種由圖像現成物構生而出的敘事異境感。之中,某種顯著可被觸視的物理狀態,更是其作品的鮮明特徵。王挺宇的圖像考古旅程,像是一種微型的世界文化剖面圖,應藝術家對於各式圖像意義的附加與想像所形成的意涵差異,而造就出如此多變可窺的世界縮影。
回眸的旅跡
之古典劇場-鄭農軒
圍繞「人」為核心的概念表現,向來是鄭農軒的創作重心,近期他則轉向探索關於繪畫觀看可能性的討論。鄭農軒的畫作富有神秘和抽離的孤獨感,且能在一種平靜低沉、略帶壓抑的疏離情緒裡,保有一種幽微唯美的儀式氛圍。鄭農軒慣以將人物和物件留下部分具象與部分未完成的輪廓,且利用筆觸的覆蓋、擦除、扭曲、拖曳等效果,讓筆觸形體與空間背景相互交融,使畫面透著一種呼吸狀態,並以這種看似直觀性的「抹去筆觸」,將觀者帶入一種時間流或空間遊走的意識空間。鄭農軒的畫作雖帶有某種敘事性,但並非是種明確的指涉情節。一如2018年新作《古典敘事》系列。鄭農軒以古典繪畫的形象為創作發想,他認為當代藝術的樣貌是由這些古老藝術形式所堆砌成型,但吾人對於這些古典繪畫的關係是薄弱的。因此,他想要藉由與這些古典形式的互動,重新建立藝術與其個體間的連結。鄭農軒的古典劇場之旅所排練的是,他如何在『各種相對應的狀態中試圖找到連結』,一種如何從客觀的繪製,轉渡到繪畫的某種探索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