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野鴿子沒飛到窗前唱歌，八點多起床，拉開窗簾，「我的天！」SOGO後門已經有人在排隊；他們很快會繞幾圈，長到讓你看不到隊伍尾巴在哪裡。

隱約一種轟隆的聲音，像是空氣沸騰起來的聲音，令人無法安靜。我把窗子關起來。又來了，每一年總要瘋狂一次，我已經變成購物無能者──有錢也不知道要買什麼，看到人就頭暈。

趕緊躲到畫廊。一名先生已經在畫廊裡避難，他太太去換毯子，約好十五分鐘後碰面，問題是她準時出得來嗎？等太太的時候，他挑了兩幅畫。以前專櫃化妝品的經理，也在洽公途中，上畫廊來買了小畫，畫廊優雅有音樂，剛好與外面成反比，外面越亂，畫越美。

「你好。」南在澆花的時候和這位先生打招呼，用北京話。

「咦，你不是只講台語？」這位只見過一次面的先生這樣問著，難道南長得一副台語相？還是惡名在外人盡皆知。開畫廊以來，他就是用台灣話講台灣畫，很傳神，一開口就通，至少不會把石頭說成「俗頭」。

「前輩下來，中堅畫家要買誰的？」

「啊，這問題已經有五百個人問過了。」南接著說：

「你是要我提供像是肉粽寡那樣的名單是不是？」

「我告訴你，在兩百人中買到其中三十人就對了，是哪三十人？這是秘密。」

那位先生伸長脖子，站起來，走向吳王承的靜物畫，橢圓形的，很特別：

「咦，家裡都是四角的，這幅畫是圓的！」他挑兩幅圓形薔薇，然後匆匆離去，擔心遲到會被太太罵。

週年慶買東西快樂嗎？錯過這一天就要後悔一整年，拼了命也要擠。那滿滿的錢潮，很自然的緩緩往外擴散，連神仙都要嘆息。